“罪臣该死,还请侯爷饶了犬子,他对此事并不知情。”

    张院判以额点地,露出汗湿的后背。他现在还处在从儿子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冷香和雀舌香味的恐惧当中。

    那香味和静慈宫里的一般无二,香料是无毒的,可是配合他喝下去的那杯雀舌,就成了能将人置于死地的剧毒。

    本来这毒若是下得少,断断续续喝个一年半载,只会慢慢掏空身体,还不至于马上就死。

    但是张毅恒喝下的茶和他身上染上的香气足以说明,两样都是超出剂量的。

    也就是说,他在孟寒声这里只喝了一杯茶下去,却能顶别人喝半年。

    故而,张毅恒回了太医院不久,就呕了一口血,彻底昏厥过去,这会儿刚服了解毒的药,依旧昏迷不醒。

    张院判来太央宫的路上,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他背地里做的事情暴露了,他的小命完了,或许张家也要完了。

    “你的确该死,不过你要是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倒是可以留你一命。”

    张院判愣了一瞬,原本已经枯败的面色,顿时焕发出新的生机。但是他的脑子只是稍微转了转,那股喜悦便僵在了脸上。

    这件事背后涉及的人,他不论得罪谁,都是死路一条。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罪臣一人所为,请侯爷赐死,罪臣死而无憾。但是犬子及家人,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还望侯爷明察,放他们一马。”

    孟寒声差点笑了,张家这对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求情的话都是一样,当他是放马人。

    要不是孟寒声现在拿着是个束手束脚的初级号,拖着病恹恹的身体,他早就不耐烦在这里跟这个老家伙虚与委蛇。

    现在这个老家伙已经是他计划当中的一环,虽然这一环也不是特别重要,可孟寒声从来都不打没把握的仗,补足他这个小细节,可以让他的计划尽善尽美。

    一层层铺垫,一点点补充完整,最后收网之日,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孟寒声靠进椅靠,翘起二郎腿,衣摆流光溢彩的刺绣,在光线中格外耀眼。相比之下,他的声音就跟在阴风里打了个滚,冷冽入骨。

    “原来在张院判的心里,本座是那种会放人一马的人吗?”

    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香茗,袅袅白烟徐徐升起,在明亮的天光中,仿佛一层细沙,笼罩着孟寒声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本座只给你两个选择,你替本座做事,本座保你一家大小性命无忧。或者,送你们一家整整齐齐到阴曹地府作伴。”

    “我要你做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给太后下毒罢了。”

    张院判瞪大眼睛,顿时面如死灰。

    “放心,不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