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动容是假的。其实白守礼对于白非墨的教诲是非常少的。他长年在外戍边,每次一回到家,大多数是和爷爷还有二叔相谈,剩下的时间也都是三夫人这个狐媚子霸占了。至于白非墨也是认生,便很少往他跟前去凑,所以可以说是,父女情分薄。

    小时候白非墨还是白守礼带的,调皮的时候也拿藤条抽。那时候还是老头子在外戍边,可是后来老头子老了,于是便退下来,轮到了年轻的儿子们在外戍边,而他老人家在家里带孙女儿们了。

    所以白守礼一说到这句话,白非墨真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原来以前还是有过相处岁月的啊。

    在下人们把三夫人押下去之后,白守礼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白非墨看他这样,倒说,“父亲回来匆忙,见过爷爷了吗?”

    他没回答,但是已经转身。白非墨知道他根本没来得及见爷爷,就跑到这个院子里了。然而白非墨也不戳破他,只是提醒道,“甲胄寒冷,父亲还是先换下吧……”

    白守礼回过身,摇摇头,道,“今晚还得走,不麻烦了……”

    虽说贵族之家,有甲胄不进屋不上殿的说法,但是白家武将世家,这些繁文缛节倒是不多。倒是甲胄笨重寒冷,不便行走,能不穿还是不穿,这就是白非墨建议他换的原因。

    而白守礼不换,显然是嫌麻烦。他这一次来,急匆匆,等下见过老王爷又要走,所以不换。

    白非墨看着他步履匆匆,恨不得立马离开这地方,忽然忍不住出声道,“父亲是不想见我么?还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虽然神经大条,但对于这种事却敏感得很。父亲此次回来,两人相处只感觉越发尴尬。她能感觉得到,他看见她并没有那种喜悦,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几乎是刻意回避了眼神交流,看向她时,只要她一回望,马上就会转移开,虽然做的不动声色,但是做的多了,还是很容易发现的。接着又是恨不得离开,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仿佛都是罪过一样。

    她向来不是什么爱藏事的人,她能感觉得到他刻意的疏离,她不愿意就这样将这件事当做没发生一样掩埋过去,那造成的隔阂,她会受不了。有刺,一定要拔掉。

    “难道是因为三夫人?难道父亲觉得三夫人没错事么?亦或觉得这样的处罚不好?可是您明明就说好,那到底又是为什么……”

    “小墨。”白守礼忽然快步走过来,白非墨听见他的甲胄碰撞得叮当作响。她看见他走过来,那盔甲之下的脸俊美而瘦削,眉头紧锁,“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仿佛不知所措似的,眼神飘忽,继而伸出一手捂住了他自己的脸。白非墨只看见指节之下,因紧皱眉头而微浅的眼尾纹。

    “是我不好,一定是我对你关心不够……”他仿佛颓废了一般,长长叹息一声,“近年军务繁忙,无暇顾及你……”

    白非墨摇摇头,阻止了他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她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了。她只是张开双手抱住了他,甲胄寒冷。

    “没事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我都理解。”

    然而真的能理解么?

    直到半夜,白非墨还是无法理解。父亲那眼神……到底是为什么?就在她在这边辗转反侧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进到她的屋子里了。

    是父亲。

    “我知道你是个敏感细腻的孩子,我料想到你可能今晚会睡不着。”白守礼隐在黑色中,白非墨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