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们一碰见熟人,就立刻先撂下刚才的话,仿佛对暗号似的谁也不敢松懈地问了声过年好。

    据说人们相信新年的第一天如果生气,那么接下来的一年里也都会生气。

    所以这一天,往常斗嘴的夫妻都歇了火,孩子们就算打碎茶杯也没人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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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但是精明的母亲会在心里暗暗记下,等大年一过,准让某人的屁股开花。

    在这神圣的一天,每个人都尽量使自己露出笑容。哪怕遇见死对头,他们也能挤挤嘴角,抛下一句过年好才走。

    卿夜月觉得是他们心底里在无意识的害怕,敬畏着某种不可知不可见的力量,让不管这里的男女老少都不敢去打破规矩,尽管他们嘴上说只是遵循传统讲究祝福和气。

    他们在怕什么?

    卿夜月没能搞清楚,可仍将这些搜寻的情报,一五一十地都记录在宛如铜钱似的小水晶里。

    等每个星期的周末的凌晨五点,她就去村前的菜园把情报送去总部,也就是李青今天早上去的地方。

    卿夜月不知道,李青把情报上传给总部的日子,是在周末的前一天。

    仿佛鬼斧神工的命运在跟他们开玩笑,不仅让两个敌对阵营的人结为夫妻,还特意岔开他们上传情报的日子,但又觉得有趣似的让他们选中了同一个地点。

    彼此都在瞒着对方,也因此,当李青越过菜园的一片豆荚地,走向河岸的对面时,他没有把被雪堆埋住的依稀可见的脚印当回事儿。

    他很快将情报上传去总部。那一刻,也只有那一刻,他不再是表情柔和的人,而是一个任由冷风拍打自己的肌肤,眼神忧伤得仿佛坠入河底的淤泥也不会挣扎的迷离者。

    突然间李青看向自己的背后。敏感的五觉,让他听到背后传来细微的踩在霜花落叶上的脚步声。

    甚至在还没有回头的瞬间,就听出那是一双新买的小棉鞋。他愣住了。

    只见背后的人,是今天才刚穿上亮皮淡红小棉袄的潘璇,红扑扑的双颊在她从嘴里哈出的热气中显得冻皴了些。

    她的手上提有一个盛满糖果的塑料袋,里面大都是她爱吃的玉米软糖。她尤其爱吃裹在糖上的糯米纸。

    李青望过去时,从以前就极为注意人们细微表情的潘璇,迅速捕捉到他隐藏起来的忧伤。

    她以为不小心打扰了他,吓得后退几步,立刻为自己的忽然闯入感到自责。

    但李青却仿佛能在一秒钟做出几百个表情,快得仿佛刚才只是潘璇的幻觉似的,恢复了以往的微笑。

    他在她的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的头说:“啊,这么多糖啊,真厉害。”

    当时只有四岁多一点的潘璇,被他宛如具备魔力的微笑驱赶了心中的不安,也对他回应地笑了笑,然后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颗糖,开心地用小掌心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