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施两家交笃这么些年,姑姑对周恪的印象,始终刻板些、狭隘些。
这就跟家长会上看待点名批评的差生一样,洗白是不存在的。为数不多的几次照面里周恪给姑姑的感观还更差,比如当年逃婚,姑姑记得,少庵事后为此赔了周家好多顿罚酒。
那一对绿玉龙凤戒,破碎不能圆了,也没听说周家和邵家再往来过。
辜曼玲怎么也没想到,配良缘和摔良缘的人,
当年再无关风月的大人和小人,
如今会瓜葛到情缘里去。
齐齐和周恪的事,姑父那日酒气熏熏回来说起的时候,辜曼玲是顶不信的,震惊度不亚于当年必昀疯魔。就是不该,不该是这两个人,个性与年龄不说,根本问题还是关系太复杂了。
姑姑饶是不封建,觉得情投意合比什么都要紧,但也依旧焦心思,言重点就是弟妹和大伯兄呀,这在伦理上,不作兴的。
何况,姑姑因着梁赛君,到底和周怿近一层。
那日姑父散席回来,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地,和曼玲没说几句就倒床睡了,也挥手叫停姑姑的连连怨言,
他说,这事你闹不明白,我也一样。感情就是这样,外人再急再纠结,都比不过当事人一句不悔。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情就要不知所起,才一往而深。
姑姑太太会请了好些个戚友,因着想给必齐介绍新朋友的缘故。
当她擅专一回吧。昨夜睡前,姑侄俩也谈过了,辜曼玲还是想劝齐齐,感情就不该一味在热乎劲里,也许你趁这段时间多了解了解周恪,对比对比别人,
结论没准:不过如此。
必齐眼观鼻,鼻观心。很想告诉姑姑,她们想一块去了。
关键是她不在热乎劲里,一个劲冷冰冰想逃,而有人火气腾腾地生扑呢。
这不,五天还没到,一盆子暴炭又噼啪扣过来了。
外面下着雨,客终究是客,辜曼玲一个心软,请周恪进来了。客厅开着空调,一圈太太手花缭乱地搓麻将,周恪甫进门,就衣冠楚楚地问好,还笑太太们贪凉,“我当是来了古墓派呢,到底是‘姑姑’!”
原本不大对付的气氛,由周恪这么一现挂,顿时明朗了。
诸位太太也跟着乐呵,杨过和姑姑,这么说倒也般配,施老先生确实有大侠风范。
要知道施少庵夫妇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鹣鲽情深。
周恪来得匆忙,却也没空手。人站在玄关,由姆妈摘下外裳,稍稍理了下身上雨气,手里的上好歙砚是给姑父的,骨瓷盘碟是送姑姑的,他一并交与必齐,二人交头接耳地私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