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婶就笑她傻:“且不说我跟这家有点亲戚关系,就说是送的,谁知道你给没有给钱?就说黑市,你去火车站哪儿,多的是人买粮食卖粮食呢?”

    苏烟问:“那火车站倒买倒卖的,就不怕警察抓吗?”

    徐婶子道:“这就是抓,也不能日日都抓啊,这年头,警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苏烟点点头,心里想着可不可以拿空间里面的粮食、猪肉去换点东西回来,她的工资是只能勉强养活小刚、燕子的,等他们大了,念书念高中之类的,恐怕就不够用了。

    那个时候,80年代应该已经改革开放了,收一点瓷器花瓶什么的应该很值钱。金条之类的东西,苏烟是一万个不敢碰的,陆家本来就敏感,金条就更敏感了。

    吃完了晚饭,苏烟又拿了小刚的课本教两个人认字,他们两个人很聪明,十几个字一个小时就全记住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苏烟就早早去厂里面人事科报道了,她去的时候还没人,拿抹布把桌子都擦了一遍。渐渐有人来了,她先前同徐叔打听过人事科都有什么人,因此见了面倒能一一叫出姓名,见他们进来也一一大方问好。

    人事科说来有十一个人,一个人要退休了,一个人怀孕生孩子去了,等出了月子才能回来上班。跟苏烟一个办公室的就一个冯姐、陆叔、大言,曲解放。科长又在另外一个办公室了。冯姐叫冯春英,三十来岁,原先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是跟着他她丈夫的关系才调来机械厂工作的,圆脸,人长得周正,笑起来爽朗,一见苏烟就拉着她的手问她家里情况怎么样,母亲的病有没有好一点。

    苏烟回答:“我妈的病还是老样子,不过在医院好歹有医生。”冯姐就点头:“不止有医生,好歹饿不着。”

    陆叔大概四十来岁,不过头发已经白了,衣裳洗得发灰,不过料子是极好的,一点补丁都没有。

    他这个人总是默默无闻的,苏烟同他打招呼,他也只点一下头,就径直走过去了。苏烟原先以为是对自己有意见,后来发现他不单对苏烟这样,对厂里其他人也这样,工作间隙也从来不同别人闲话,总是独来独往。

    开始苏烟以为他是社交恐惧,后来冯姐告诉她:“英子,那老陆你别走得太近了,他的问题比你的严重多了,你也就是别人说说闲话,你爷爷虽然是富农,但是划分成分的时候早就去世了,父母都是正正经经、根正苗红的革命工人。他就不一样了,他家里有人去台湾了。”

    苏烟惊讶:“台湾?那岂不是……”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冯姐点点头,给了个眼色:“你呀自己知道就行!”

    苏烟点点头:“谢谢冯姐提醒我,我这几年没回家,厂里的事儿很多都不知道。不过,他家里这种情况,怎么还能当工人?”

    冯姐道:“他是建国前就待这厂里的,还是经理呢,他会技术嘛,那个时候政策好,就叫他留下来了。”她后来又小声道:“这政策是要变的!”

    苏烟当然知道政策是要变的,而且是大变。

    另外一个叫大言的,全名富大言,二十六岁,比苏烟大四岁,他是市里边领导的亲戚,是个关系户,只有初中学历,他寻常一个星期也只来一两天,有时下午来,有时上午来,不过也没人说他,科长还说他身体是时常不好的,叫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多帮助他。

    冯姐不阴不阳的说:“科长,这身体老不好,该去医院看看啊。这假条也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