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沄自梦中想起了李瑶便再也睡不着了,披衣坐在院中的海棠树下。月华如洗,如同当年的那个夜晚。

    那年李瑶带着天梁峰弟子来到临魔渊,大战在即,这位逍遥游侠却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甚至还有闲心打趣自己的小徒弟。

    当时师尊为什么笑?沐夕沄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是了,那天在集结的队伍里,他看到了西南巫医谷的弟子,便一直在人群中寻找古青桥的身影,没有听到师尊的问话。

    后来师尊出门两天,回来后沐夕沄帮他整理物品,却发现师尊的青龙佩不见踪影。虽然李瑶只淡淡说不要紧,沐夕沄还是抱着侥幸之心,在房间周围寻找。那天晚上,他在师尊窗下细细寻过一遍无果,不经意间透过窗子,看到师尊坐在桌前,似乎正压抑着什么,那青色的图腾便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时间太短,让人以为是自己眼花,待他再定睛看去时,李瑶已恢复了常态。

    师尊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院门轻响,古青桥与张金金闪了进来。

    没想到沐夕沄坐在院内,两人都呆了一呆。

    尴尬的气氛在小院里蔓延。古青桥张张嘴,在偷东西喝花酒听评书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答案里滚了一遭,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蛊虫?”沐夕沄心中一惊,一个大胆到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在心头闪过,一时间,他竟觉得心如刀绞,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

    “你没事吧?”古青桥大惊之下抓住了他的手,手掌冰凉,覆着一层薄汗。

    “没事,”沐夕沄勉强收回心神,随口道:“我从小有点怕虫子。”

    虽说怕虫子这种事情说出来有些女儿情态,但中原地区一向认为蛊术恶毒神秘,对蛊虫、巫术避之不及,有些反应过度倒也是常态。

    古青桥犹豫着拿出瓷瓶,放在石桌上,并未打开。月光惨白,瓷瓶上仿佛有一阵阵寒意散发开来。

    “是蛊虫。”古青桥回答道:“林学武清醒时与常人无异,疯起来神智全无,应是心神受控的表现。刚才用灵力探查时,我便专注于他心与脑的状况。运气好的是,刚好被我探查到他心中的活物。”

    沐夕沄看着古青桥,眼底似乎还有疑惑。“之前灵山的人为什么没有探查出来?”

    古青桥心里一阵紧张。

    要知道这蛊虫,平时都在休眠,与林学武的心脏血脉相通,如同整体。林学武清醒时去探查,当然难以发现。而今天林学武两次发作,都是在古青桥靠近之时。蛊虫感应到威胁,自然烦躁难安,又被古青桥用血探查,这才漏了行迹。

    如果把这个说出来,他西南巫医谷弟子的身份必然暴露,不知道沐夕沄会有怎样的反应。

    好不容易可以如朋友一般坐在一起,古青桥不想冒险。

    因此他做了个鬼脸,笑道:“所以说我运气好,刚好被我逮到。至于究竟是谁给他下蛊,又有何目的,就需要更多的线索了。”

    沐夕沄似乎被说服了,轻轻点了点头。

    古青桥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转移话题道:“表哥,我也没有灵武呢,我想和慕沄一起去参加灵山论道。”

    张金金这个便宜表哥一阵牙疼,赶紧说道:“挺好挺好,你们俩一起去,互相照应。”不等沐夕沄有什么反应,立刻摆出兄长的架子推推两人:“天晚了,快去睡觉,明天做做准备,后天一早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