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那个了吗？”何川指着夜空中悬浮着的巨大圆盘问到。圆盘整体呈现黑色，只有四周的一轮青色电子光环，这圈光环实际上是一圈起到信号作用的呼吸灯。呼吸灯明暗闪烁，照耀着巨大圆盘之下的山川河流也一并光暗交织，呼吸在一片深青的海洋里。巨大的黑色圆盘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只有黑色的光滑表面之上交织着一段段机械纹路，偶尔面对月光的时候，银色的圆盘反射出银色的光芒，但是这是一种固定的银色，冷静而永恒，银色光束交汇在四周青色呼吸灯照耀的海洋中，有一种莫名的寒冷和神秘。
在山顶的暸望塔上，何川和顾小文并肩站立在激光发射器的操作版之前，他们两个都是刚刚完成机体改造的协会新成员，现在协会交给他们一项简单但是富有实践性的任务---操作娘子关旁山顶的5号暸望塔，完成一个月对于春天制造器的监控和同步任务。这个春天制造器已经稳定地运行了3年，实际上在协会内部都认为监控春天制造器的这项任务，听上去很高大上，实际上只是一种类似于抄课文的苦差事---如果这些改造人知道什么是抄课文的话。
所以在每次的协会工作分配大会上，类似于暸望塔任务这样的活儿，往往都会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资历高的、技术强的，或者那些安装了太阳芯片的“半仙”们踢来踢去，最后只有像何川和顾小文这样新近改造完成加入协会的小白们才会被分配到这样的任务。虽然有一些怨言，但是新会员的投票浓度是有限的，没办法向监督委员会提交申诉请求，因此也只能按照“协商”的结果来办这些枯燥的工作。
“协会”是共同历元年成立的跨国组织，是联合国的下属机构，全称是“改造人及智能生命体政治协商会议”，说来也巧，在选定组织名称的时候，各国代表在联合国会议厅吵吵嚷嚷了几个月都没有定下来，英国代表坚持要把女王加进去，美国代表坚持要体现民主自由的原则，结果居然像中国重返联合国那样，这个又红又专的名称被抬到了联合国里面。于是就这样一直沿用下来。不过在协会里没有所谓的党派之分，成员由他们各自的机体属性被固定分类，一类是像何川和顾小文这样部分进行机体智能化改造的改造人，一类是在机器人之中加入智能的人工智能，最后一类比较特殊，他们的大脑依然是人类的大脑，但是机体全部是电子机械构造，这样的人在过去的纯人类时代基本是各界精英或者领导者，为了延续生命或者其他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进行完全的机体改造，只保留大脑部分，由于他们过去的地位都很高，因此在协会内部的投票浓度也相当高，堪比大股东的地位，因此会员们一般都称他们为“大管家”或者“上面”，当然这两种名称都不能出现在正式场合，在正式会议上他们统一被称呼为协调员。不过新近出现了一群新的“公子哥”们，他们并不是按照传统的加入智能机械部分和智能芯片进行改造的，他们体内仅仅安装了“太阳芯片”，这种芯片具有高度的自主意识，能够辅助植入者加强自身的机体以及完成主体的意志。不过这种芯片目前制造成本十分昂贵，而且尚处在试验阶段，协会还没有正式批准它的使用，所以只有一些玩世不恭的富人才有机会使用这种芯片，这也是会员们称他们为“公子哥”的原因。
此时此刻，5号暸望塔高耸的塔顶中伸出一段巨大无比的尖针，尖针从上倒下一共被四个圆环环绕着，这是暸望塔的激光发射器，用它来向春天制造器发送操控和监视信号，而下层的接收器用于接收信息，不过这个激光发射器在设计之初也有攻击的蓝图，只不过在建造更大型的激光自主防御体系后，这样的小型发射器已经没有什么实战价值了。
顾小文点点头，他调制出了手臂上的智能显示屏幕，开始按照上面的指示调试激光发射器，准备向此刻正高悬夜空中的春天制造器发送监控信号。
虽然已经是高等信息社会，但是像这样古早的暸望塔技术发射的程序还是显得不够傻瓜化，顾小文将一行行代码输入五个对话框中。绿色的字符在黑色的屏幕上闪烁，何川看着一行行他看不懂的代码，打了个哈欠转身去泡茶。
监视员组合往往由两种人组成，一种是顾小文这样的技术人员，另一种是何川这样的行政人员，前者负责操作，后者负责监督，不够目前暸望塔使用的技术很低端，有些行政人员也能够操作，当然这些人当中不包括何川。
“学校的电脑太破了。”他总是这样为自己辩解。
茶叶在水中上下浮动，今天何川给自己泡了一杯生普洱，在氤氲的白色水汽中他站在一旁看着顾小文输入代码，跳动的绿色字符就好像是某种远古咒语，何川的心里对于后者又油然而生一种浓度很高的敬佩之情。
“好了，我输好了，你来看看可以吗？如果一切都没有问题，你就可以按下发射键了。”顾小文修长的双手从操作台上放下来，又重新插到了兜里，他明亮的眼眸在夜色中看上去闪闪发光，身后的绿色代码就好像是他刚刚完成的魔法。
何川喝了一口茶，随意地踱步到屏幕前。“害，有什么可看的，我还不相信你么？”边说边看了一眼巨大落地窗外的春天制造器，“这就来看看这个大家伙到底怎么样。”边说边按下了屏幕旁的红色执行按钮。
“系统自动调试，正在进入发射状态，嘀---，3，2，1.”冷静的机械声音随之发出，外侧，伸出暸望塔的巨大激光发射器发出巨大的声响，红色的电子纹路逐渐清晰起来，四个圆环也被强烈的红色光芒覆盖，看起来这个发射器正在加载到一个能量极高的状态，巨大的轰鸣声让何川和顾小文有些吃惊，操作台的地板也随之震动起来，放在桌上的茶水不断晃动，有几滴茶水甚至洒了出来。
“这个～呃，发射监控信号应该有这么大动静吗？”何川的脸被外面发出强烈红光的发射针映衬的像是一个红脸怪人，他有些怀疑地扶着自己的茶杯。“不知道啊，我都是按照操作手册上写的来操作的，不可能出错啊，是不是因为技术太古早了才有这么大声响？”
两人沉默地看着窗外巨大的发射针，不断增强的红光甚至让两人的脸感受到了一丝热力，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整个发射塔上。
怎么办，怎么办。。。两人的神经此时高度紧张，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者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他们静立操作台前一动不动，冷汗直冒。
突然，巨大的轰鸣声停止了，两人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应该是这样做，顾小文心想。
紧接着，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让站立的两人后退撞到墙壁上，桌子上的茶杯翻到在地，茶水流了出来。“诶哟，我的普洱！”何川扶着脑袋，想去捡茶杯，但是突如其来的白色强光直接让两人睁不开眼睛。
“我靠，你快看！”何川挡住一部分光线，但是顾小文从光芒中看出了他惊恐的表情。他向前看去，于是看到了他有史以来看到的最震撼的场面。
在他们的前方，四个圆环都被激烈的电流环绕着，整个尖针都被猛烈的激光包围其中，激光束从尖顶直接发射，穿过漆黑的夜空，穿过高大的太行山顶，穿过被青色呼吸灯照射的光芒海洋，穿过虚空，直接射向高空中的春天制造器。
整片山谷都被激光照射地像是白昼，激光束凌驾于一切之上，就好像是一柄利剑。
两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乎是在一瞬间，激光束击中了大圆盘的圆心，那里有一个相对较小的球形，是春天控制器的核心，激光束直接击中球心，发出的电流在整个圆盘上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