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卉原本都要走出去的脚步只好停下,侧过身子来看了一眼阮柔烟,皱了皱眉。

    阮柔烟低下头咬了咬嘴唇,然后快步走到了谢芷卉跟前,再抬头时,双眼已经蓄了泪珠子。

    “谢小姐,”阮柔烟又叫了一声,扇子般的睫毛动了动,扑簌簌滚下一串泪珠,“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此言一出,阮柔烟感到面前的谢芷卉呼吸一滞,连带身旁的拂冬也斜眼去看谢芷卉。

    若是谢家还未出事,谢芷卉定然是要装得和亲姐妹一般地对待阮柔烟,无论阮柔烟是真意还是假意,只要有眼睛看着的地方,特别是这种人又多又杂的场景,阮柔烟对她好,她必定是要对阮柔烟更加千倍百倍好,唯恐落了人话柄的。

    但是当此之际,本来就已是家破人亡,寄人篱下,还是在阮柔烟这种人的地盘上,谢芷卉却连个笑都装不出来。

    她快速觑了一眼阮柔烟,嘴角扯了扯,像是在抽动,添在她姣好的容貌上都已见扭曲,只说:“没有。”

    气定神闲从来只存在于上位者的身上,而如今的谢芷卉,不是。

    阮柔烟深知这一点。

    阮柔烟因着方才给米米喂饭,食指上不慎沾了些汤渍,她故意当做没有看见,没有去擦拭看见。

    “若我有什么做的不够好的,谢小姐一定要让拂冬来同我说。”

    说话间,阮柔烟的手就已主动握上了谢芷卉的手。

    谢芷卉思绪万千,自然也是顾不上阮柔烟手上的汤渍的,阮柔烟的手方一碰到她,谢芷卉的眉头皱得更紧,很快便将手从阮柔烟手里抽出来。

    她没有注意,也有人替她注意。

    阮柔烟手指上半干的渍迹,早就连同谢芷卉的动作一起落入了身边站立着的甘嬷嬷和月桃等人眼中。

    甘嬷嬷给旁边的人递了一个眼色,立刻就有侍奉的丫鬟奉上来干净的帕子,甘嬷嬷亲自捧了递到阮柔烟跟前,替她擦拭干净。

    阮柔烟故作吃惊,显而易见地一愣,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谢芷卉的手,显得有些慌乱和小心翼翼,连声说:“我不是故意的,这......真的对不起,我一时没有注意......”

    这时谢芷卉也发现了自己手上被阮柔烟沾了汤渍上去,嘴角忍不住一撇,眼里竟是掩不住的嫌恶。

    一旁另有干净的帕子拿上来给谢芷卉清洗,阮柔烟直接拿起来,慌慌忙忙地要去给谢芷卉擦拭,谢芷卉眼中嫌恶更深,一下便甩来了阮柔烟的手,一时力道收不住,“啪”地一声甩在了阮柔烟的手背上。

    阮柔烟白皙莹润的手背上上立时就是一个红红的印子。

    甘嬷嬷上前拦到了阮柔烟和谢芷卉中间,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沉声道:“谢小姐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我们夫人!”

    未等谢芷卉为自己辩解上几句,阮柔烟就拉住甘嬷嬷,声音放得低低的,求道:“甘嬷嬷算了,谢小姐想来也是无意的,原都是我的不是,谢小姐是殿下送来这边的,我们要好好待她。”

    甘嬷嬷既是被萧渊从肃王府送到这里来照拂阮柔烟,自然是能做几分主,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听了阮柔烟的话,却是按住了阮柔烟拉着自己的手,继续对着谢芷卉正色道:“自我来别院起,夫人就很和善,便是对我们下人也是如此,谢小姐此时人在这里,也要想想那些没被救出来的姐妹嫂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