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一旁问着,“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阮长卿摇头,她只是想起,上辈子六子便是因着这宗和尚案,被府衙的人带走的。于是吩咐起来阿十,“阿十,你先去寻你六子哥一趟,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前店便是。”

    “你与六子说,小厢房里这张花鸟屏风,我不打算要了。你让他此下张罗一番,帮我拿去典当行中典当了,换些银两来。且,你告诉他,不必这么早回来…”

    阿十虽是不解,却是听话之人。并未多问所以,便对阮长卿福了一福,“那姑娘自己当心。”

    阮长卿微微颔首,方和阿十分了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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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东街三里,都是富贵的档口,装潢气派,比那边西街的小门小店专做平民百姓生意的,门楣都高了三尺。风月楼白日里不做生意,大门也不开。今日却是不同,仍是下午,大门敞亮着,里里外外还围着一行灰衣红顶的衙役。

    楼里,东面三十坛女儿红摆成了酒墙,西面墙上画着侍女飞天舞姿妖娆。金丝楠木案台,青花瓷花樽,百年的沉香木雕,翡翠紫玉雕的老桃花树。尽显富贵雅致。

    天井里的小台上,原是姑娘们歌舞的地方。今日却摆了一张檀木太师椅。太师椅上女子身子娇小,腰间佩着一把长鞭,正端着一碗金骏眉,吹了吹白瓷茶碗里腾出来的热气:“这人可都到齐了?”

    金妈妈好声好气,这京兆府尹家的大小姐得罪不起,只好拉着面皮儿,哄着好话。“刘大小姐,都齐人了,我们风月楼里虽都是贱籍,可也是良民。您今日来,不知是何事呀?”

    “哦?”刘千若挑了一挑英眉,目光扫向人群里,笑了笑,“金四娘,我看这儿,人怕是还没来齐吧?”

    “那先前安远侯府的阮姑娘呢?我怎么没见着?”

    金妈妈也扫了一眼姑娘们立着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又恭敬道,“阮家姑娘啊,已经让人去请了,因着还在病里,怕是走不快。就该要来了。”

    阮长卿方才穿过梅林小径,绕到后院儿的拱门,寻来了风月楼前店。她一身素衣,步子幽慢,跨过门槛入来楼里的时候,且仍有些咳嗽。

    楼里安静的很,一进来,阮长卿便听得有人在寻她。她却并不意外,依着上辈子的记忆,小天井台上那位刘大小姐,此时该是正等着好好奚落于她的。

    刘千若与她同岁,京兆府尹虽不及侯位,可也是正三品官籍。阮长卿初出襁褓之时,阮安远也只和刘千若的阿爹平级,只后来升迁得快了些。这刘千若便是自幼和她比着到大的。

    安远侯府还在的时候,阮长卿为侯府嫡女,书画琴棋自都师承名师,侯府夫人亦是出身名门,年轻时多有江南闺秀之姿,又有苏杭才女之名,和阮父琴瑟和鸣。然京兆府尹夫人出身平平,在京中贵女之间亦不甚走动,是以往日相比之间,刘千若没怎么得过好处。

    如今安远侯府倒了,刘千若自是起了心思,要来好好“探望探望”这位儿时旧友。

    来者不善,阮长卿也没什么顾忌,直走上台前去,对那刘千若福了一福,“千若你可是在寻我?”

    “大胆!”刘千若悠悠转转,放下手中茶碗,“贱籍女子,也敢直呼本大小姐的名讳?”

    “你算是什么东西?”

    楼里多有几个等着看热闹的姑娘,人群中有人小声嬉笑。

    阮长卿嘴角却勾了一勾,因低着眉眼,无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