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玖到达京都的时候,路过廖无人烟的街道,走过守卫森严的城门,进入人心驳杂的皇城,一路上吸引无数隐晦的目光,流言四起。

    但黎云玖并无意关心这些,而是直接前往皇帝的寝宫,现如今,那里应该正在上演一场大戏,少了她,总归缺了点儿什么,何况,如果没有她在场,这场戏岂非没了特意准备的意义。

    重重帐幔之后,殷惠帝剧烈地咳嗽着,手里揣着一方锦帕,没多久,咳出一堆刺目的血。殷惠帝蹙着眉头,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显得很是狰狞,他随手扔了那块染血的帕子,指着殿门口,那只手颤颤巍巍的,看着像是竭力想握住些什么的样子,“快点,朕要见太子,让太子过来,朕有话要说,快!快啊!”

    殿内,御医跪了一地,匍匐在地上,无人敢应答哪怕只言片语。

    “废物!一群废物!朕要尔等有何用?!朕要是今天便死了,也是被你们给气死的!”殷惠帝眉目间显露出狰狞的狠意,怒喝着。

    黎云玖刚一走到殿外,便听到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嘴角扬起一个冷笑,迈步走进殿内时,却变成了沉沉郁色,眉目间尽是冷酷和嘲弄。

    “谁能告诉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孤不在皇城几日,父皇便成了这般模样?”黎云玖冷声问话,本就凌厉的眉眼愈发迫人,让人不敢直视。

    殿内的御医皆是浑身一震,心下暗道一声糟了,无人敢动弹分毫。

    “说话。”黎云玖眉目一厉,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

    王太医咬了咬牙,开口道:“太子殿下,实乃歹人作怪,在陛下的吃食之中下了毒,这才变成……”

    “孤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奇毒,让你们太医院束手无策。”黎云玖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看着颇为骇人,只让人觉得从头凉到脚。

    这话一出,再无人敢应答。

    就在这个时候,殷惠帝适时地开口了,声音全然不像之前骂人时的精神,很是虚弱的样子,“太子,到朕这里来。”

    黎云玖睨了殷惠帝一眼,扫过阻在两人中间的众位太医,沉声道:“都滚出去。”

    太医们如蒙大赦,片刻都不敢耽搁,直接跑了。

    黎云玖走到殷惠帝床边,垂眸看着床上躺着的殷惠帝,眼眸深邃,是极致的黑,仿佛不见底的深渊,只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太子。”殷惠帝哑着声音,无力地咳了两声,双目无神。

    黎云玖微微眯了眯眼睛,继而冷冷淡淡地开口:“父皇,可有凶手的线索?”一句话,竟是定下了殷惠帝已无药可医,死路一条。

    殷惠帝一阵怒火上涌,猛咳了一声,咳出一嘴的血,“你!太子,你很想朕死不成?”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黎云玖脸色寡淡,说出口的话里没什么情绪,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不值得费半分心力。

    殷惠帝瞪大了眼睛,“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知,孤方才至京都,对父皇遭遇的一切一概不知,不过,还请父皇放心,孤一定会找到那个凶手,为父皇报仇的。”黎云玖嘴角勾起一个凉薄无比的弧度,话说完之后,便拂袖转身,再没有关心殷惠帝死活的意思,无论他是死是活,在她眼里,都和死了无异。

    殷惠帝怔怔地盯着黎云玖的背影,直到她从视野里完全消失,仍旧没有回过神来,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如何会知晓他的预谋?他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岔子?这下彻底完了,太子若是设了防,根本不可能让他得逞。这毒,他完全是作茧自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