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结金兰后,惠嫔这一向更是对卫婵上心,十分地护犊子,在宫里凡是她能听到的对卫婵尖酸刻薄的言语,必然要直挺挺地顶上去,从后面迎上去说一句“本宫叫人缝了你的嘴!”

    久而久之,宫里便没人敢对卫婵不敬,惠嫔成功将她的刺安在了卫婵身上,变成了卫婵的武器。

    皇后心里虽不喜惠嫔做事的风格,但却对惠嫔此举造成的效果非常满意。她从小被父亲放在哥哥堆里一起培养,通达有余,却不谙那些闺闱小女子的心思,要她治理后宫,也有些捉襟见肘,如今惠嫔倒是以毒攻毒地替她将后宫流言压制得寸草不生。

    那日惠嫔与卫婵给她请安,皇后虽好奇卫婵,见到后却也只觉得是个寻常女子,坐在那儿怯怯乖乖的,不觉得特别。现在她对惠嫔改观,连带着便觉得这得到惠嫔独一份垂青的小常在,定有她的独到之处了。

    宫里与卫婵有关的传言各异,有说她别的什么都废,就勾引人天赋异禀,男的女的都吃她,有说皇上在她面前都不像皇上了,倒像个寻常少年郎,有说惠嫔在她面前也不跋扈刻薄,不过是个聒噪大姐…

    皇后是骄傲的人,不会那些讨好人的把式,平日也是对她应酬客套的人多,不禁更加对卫婵更加好奇,另有一些羡慕。

    一日她遣玉箸请卫婵来坤宁宫陪她用晚膳。卫婵茫然不知所谓,只记得惠嫔和她说过,“一个人要充分认识自己,才能找到最锋利的那把武器,好妹妹,本宫的武器是美貌和无知,本宫尽管着在宫里恃靓行凶,横行霸道,旁人只道我就是这样的,也不与我计较,你知道你的是什么?”

    卫婵问,“我的是什么?”

    惠嫔说,“是天真无邪。”

    “这如何做的了武器?”卫婵简直摸不着头脑。

    惠嫔眼睛又弯起,手指头在卫婵额顶戳了一下,目光有些宠溺,“你这样的人,做得出坏事么?想得出那些阴谋诡计么?有争宠之心么?你做不出,想不出,也断没有那心思,你是不上进的,只爱吃喝睡,唯一干得像样的是扫地,对么?”

    卫婵点头,“娘娘您可太了解我了,您真是我的知己。”

    “那可不是,所以,好妹妹,你若做了坏事,旁人决计也想不到你头上,你若陷害人,仍是最清白无辜的那一个,你去争宠,皇上也只道你真心使然。”

    “可是娘娘,我不想做坏事,不想陷害人,也不想争宠呢。”

    “本宫明白你不是那种人,可你不使坏,却有人对你虎视眈眈,德嫔不就是么?你如今风头正劲,日后多的是来为难你的,本宫知道你实心眼儿,可你装傻充愣憨笑总会吧,叫她对你毫无防备,你便能徐徐图之。”

    “娘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惠嫔眼风一飘,得意非凡,“本宫是什么人?本宫是这后宫第一潇洒人,日后还有一堆本事要传授你呢!保你在这宫里活得自由自在!”

    卫婵想着惠嫔的话,一路憨笑着去了坤宁宫。

    皇后凤眼清明,瞧着卫婵,“本宫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便与你直说了,请你来不为别的,是好奇你是如何做到和惠嫔那样棘手的人和睦融洽?如若宫里人都有你这样的本事,那本宫也能少操许多心了。”

    卫婵自己也不明白,想了半天,倒先把一桌子菜吃尽了一半,见皇后未动筷子,不好意思再吃,停下筷子。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静得有些尴尬。

    皇后敏锐,瞧着桌上的菜笑道,“你不必顾忌本宫,本宫近日时常反胃,只能吃清淡的,这些你尽兴吃吧。”

    卫婵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皇后娘娘,那我不客气了?”

    又吃了半晌,才想起皇后的问题,停了筷子,愈加不好意思,低头舔了舔嘴唇,憨笑说,“娘娘,我只顾着吃,忘了正经事,娘娘…您方才问我什么来着?噢,噢,想起来了!”她吃得脸颊两块圆乎乎的,挤弯了眉眼,显得格外笑意盈盈,“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对我好的人,我见着就开心欢喜,也许他们见我那样,便也一样开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