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这是一场意外,你要不要来,明知这是一场重伤害,你会不会来......)

    六月是缅甸小镇斋托的雨季,淅淅沥沥的雨水总是会浇灭人们出门的欲望,尤其是登山的想法。然而,苏婧和她的丈夫颜铭辛却正乘坐着一辆出租车,飞驰在斋托到大金石的环山路上。

    苏婧的父亲苏伟民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下海经商吃螃蟹的人,走别人没走过的路,总能收获别人收获不到的东西,所以,苏伟民成了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

    因此,苏婧的生活原本像一条康庄大道,一路宽阔又平坦,但是,人生路上总是有太多意想不到的暗道沟渠,让人猝不及防。

    几个月前,苏婧的父亲和母亲相继意外离世,苏婧的世界几近坍塌,所幸还有丈夫颜铭辛一直在身旁支持、陪伴着她,否则,她一定会像溃口的堤坝一样全线崩溃。

    为了让苏婧尽早走出丧亲之痛,颜铭辛提出要带苏婧到缅甸游玩散心,苏婧虽然没有游玩的心情,却不忍拒绝颜铭辛的好意,所以几经犹豫,还是答应了颜铭辛的提议。

    来到缅甸之后,苏婧就后悔了,他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此时正值缅甸的雨季,高温加潮湿,让人时刻都感觉到身体的粘腻,这种感觉就像置身在油烟管道旁,总使人坐立难安。

    尤其是今天,雨水哗啦啦的下个不停,颜铭辛却死活要苏婧陪她一起上山去参观大金石,苏婧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却又不愿和颜铭辛争吵,也不想扫了他的幸,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陪着他出门。

    虽然打着伞,但大雨很快就穿过伞打在苏婧身上,路面上浑浊的积水也漫进她的鞋里,浸湿她的脚,从头湿到脚让苏婧本就不想出门的心更加添堵,她的胸口瞬间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憋的难受,却又无处发泄。

    所幸颜铭辛很快就找到了一辆愿意上山的出租车,上车后,苏婧立马脱掉浸湿的鞋子和身上淋湿的外披,稍微干爽的环境这才让苏婧的胸口稍微喘得过气。苏婧拿出手机,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希望通过音乐平复烦躁的情绪。

    (音乐:明知这是一场意外,你要不要来,明知这是一场重伤害,你会不会来。)

    “叮,叮,叮......”

    苏婧心中的郁结好不容易随着音乐稍稍得到缓解和发泄,这份平静却被不合时宜接二连三的短信声打破。

    苏婧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查看短信,她越看手机,抓住手机的手握得越紧,等她将收到的短信全部看完,她紧握的手,已经不知是因为握得太紧,还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而止不住的颤抖。

    苏婧连续收到了十三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全是关于苏婧的人身意外保险,理赔金累计达三千万元人民币,受益人全是她的丈夫颜铭辛。

    苏婧瞬间感觉鼻头一阵泛酸,眼眶承载不住泉涌的泪水,只能任豆大的泪珠肆意落下。

    苏婧恍然大悟般明白自己近来人生大变故的原因,父亲母亲死亡后,她成为了父母财产的唯一继承人,而她多张巨额保单的唯一受益人是颜铭辛,这一系列财产转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颜铭辛。

    苏婧简直不敢相信,她不顾父母反对也要嫁的寒门才子竟是使自己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而现在,他又要千方百计骗自己到异国他乡的悬崖峭壁上,无非就是想杀妻骗保,继承财产。

    颜铭辛见苏婧突然浑身抽搐,裤子竟已被泪水淋湿,赶忙用手挽住苏婧,关切地询问。

    “苏婧,苏婧,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见颜铭辛贴近自己,苏婧感到十分的厌恶和害怕,近乎本能地用力将颜铭辛推开,由于出租车后排空间狭窄,颜铭辛被猛地一推后重重地撞在车门上,他的身体僵住几秒后,他咬了咬嘴唇,调整坐姿,一声不吭地重新看着苏婧,就像课堂上焦急等待老师公布答案的学生一样。

    苏婧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冲着颜铭辛咆哮道:“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爸妈,你现在还把我骗到缅甸的荒山野岭,是不是想杀妻骗保!”

    颜铭辛面对苏婧的咆哮微微张开了嘴唇,却欲言又止,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婧,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只不过是这个故事的看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