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点点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捡地上碗,佝偻着身体动作缓慢的返回灶台,重新拿了一份面条下入沸水,准备重做一碗面。

    祁玄卿从老板转身后就紧盯着他的动作,乐筝仪更是一头雾水。

    乐筝仪知道他不是个喜欢无理取闹的人,又问他,“你到底干嘛?”

    祁玄卿还是盯着那老板的动作,“阿仪,你仔细看看。”

    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乐筝仪只好也跟着盯着那老板,可能是因为年纪大又佝偻的原因,老板看起来只是动作比较缓慢,其他与旁人并无不同。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又被端到祁玄卿面前,面汤里果然挑出了香菜,只飘着点点翠绿的葱花。

    老板低着头站在两人面前,把托盘夹在腋下,恭敬道:“请慢用。”

    这还是从他们进来之后老板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低沉,语调奇怪且缓慢,乐筝仪这才想起,老板与其说是佝偻年迈而导致的动作缓慢,倒不如说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

    还有,这老板的脸不但没有表情,连说话都费劲。再仔细看,不只有这老板,街上行走的行人,笑的只是在笑,哭的只是在哭,每个人居然都只有一个表情。

    这脸就犹如一位鬼斧神工的画匠画上去的一般。

    再仔细想想他对这个地方所有的疑问,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被设定好了一般,早冬的早上没有风,睁着眼睛望向太阳也不会觉得刺眼,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把这一切都串起来,很明显就是被扔进了一个幻阵。

    乐筝仪恍然大悟,转头看了眼祁玄卿,想来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的,只是因为其中忌讳才没明说,只是暗暗提示他。

    幻阵里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只为这个幻阵而存在,只为这个幻阵而服务,就像是一个梦游的人,不能去点醒他,否则可能会让幻阵中的人崩溃。如若他们群起而攻之,谁都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平安走出幻阵。

    再说了,一只活了八百多年算得上有点小修为妖怪居然连中了这么低级的幻术都察觉不出来,说出来实在是丢脸的很。

    乐筝仪晃了晃脑袋,决定还是先仔细看看这个地方,不再继续想这个事情,面也不敢吃了,在桌上丢下两个铜板,便和祁玄卿走出面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嘛。”乐筝仪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一筹莫展。

    他根本就看不出来幻阵的破绽,八百年的修炼,说他学艺不精都是夸他了。

    他想,如果梵颜在的话,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干嘛这么想出去?”祁玄卿把他拉起来,指着远处那个从早晨就开始办喜事的人家说:“我们不如先去哪里凑凑热闹?”

    刚进来的时候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现在走近了看,这户人家在这里估计也算是个大户人家了,不仅门楣比周遭邻居高,院落也是独门独户,整个村庄里再也找不出第二家这样体面的人家来。

    两人跟着来来往往的宾客混进宴会,里面正在拜堂,便跟着人群站在一旁围观。

    新娘子身着绿色喜服,身段极好,用一柄红艳牡丹团扇遮住脸,从乐筝仪站的地方正好能看见新娘子的侧脸,嘴角带笑,眉目含情,如果这张脸不是画上去的话,那可真真儿是个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