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三法司的人愣了,这案件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他们的掌控。原本他们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若是苏家人真硬撑着说自己没罪,他们就随便找个由头草草结案略微惩戒一下,顶多就是剥夺官职及一切功勋,严重点就是流放。只要他们最后把证供和结论禀告陛下就行。

    可问题是现在苏家的女儿竟然不要命的公然承认自己通敌叛国!若是苏家女儿不说他们还能假装自己不知道,但若是承认了,原本只是以审查为由头的案件性质就完全变了,再加上苏家的特殊身份,这可是要上国案、要上记入史册的大案、要案!

    都察院御史微微侧过头,以眼神示意身后的侍从将此事快快报告给陈皇后,由陈皇后定夺。

    苏锦之看着这公堂之上明目张胆的以眼神传消息的两人笑了,语带讽刺道:“我大邑臣子竟不知这大邑的朝堂如今是姓萧还是姓陈!”

    大理寺寺卿裴珩又是一敲手中惊堂木,指着堂下的锦之道:“大胆!通敌叛国的罪人竟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谈条件,还不快速速招来免了审讯的皮肉之苦!”

    “锦儿……”苏澈颇为担心的看向他的女儿。他自然相信锦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不忠不义的事,他也相信锦儿这么说一定有她的打算。他担心的是锦儿要做的事会异常凶险,他担心锦儿的安危。

    苏锦之朝苏澈摇头安慰的笑了笑,示意爹爹宽心,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我说过,只有面见圣上我才敢将这背后的主谋供出来。”

    苏锦之低头朝高堂之上的三法司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若是各位大人不肯,那便只管今日将这案子抓紧判了归入卷宗。我相信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认为单单我一个将军家久居深闺的女儿就能独自一人和鞑靼暗中联通。想必圣上若是追问起来,各位大人谁都担不起这枉顾国安、草菅人命的责任!”

    苏锦之的话掷地有声,三法司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倒真是小瞧了这个巧言善变的苏家女,这分明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他们!

    现在的局势就是在比谁比谁更能豁得出去。如今苏锦之是什么都没有了她当然什么都能敢做,可这些身居高位的三法司们不能,陈皇后更不能。

    最后还是大理寺寺卿裴珩拍了板道:“此案事关重大,需得从长计议。现在先休庭片刻,等三法司各部门共同商议后再继续开庭审问。”

    “锦儿,不论你做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苏澈话还没对苏锦之说完就被牢狱捆绑着带了回去,苏锦之应了爹爹一声后也被立即送往不同的房间关押。

    苏锦之被重新关押的时间并不久,当然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近乎是一件自我毁灭的事,毕竟就算她真见了皇帝的面后开始痛诉冤情,皇帝也会觉得她出尔反尔反倒更为可疑令人厌恶。

    所以没有人敢拦她,生怕她会带着他们一起死,就算是畏惧于陈皇后权势的三法司们报到陈皇后那儿陈皇后也拿她没辙。

    入宫面圣的流程极其谨慎,苏锦之从牢房里出来前已经被搜过一次身,入宫前又被太监丫鬟们层层检查了好几层。

    在踏入被侍卫环绕的御书房前,苏锦之停下脚步理了理衣襟和头发才重新踏步走进这个她曾经极为熟悉的地方。

    御书房内高大富丽,空气中不由自主的弥漫着压抑而寂静的氛围。

    苏锦之对着圣上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依旧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圣面。

    陛下萧政看着跪在地下小小一坨的苏锦之,忽然想起若是他的大女儿婉婉公主没有早夭,算算年纪或许也已是像眼前这位苏家姑娘一般亭亭玉立了。

    “孩子,把头抬起来。”思及至此萧政也不禁放缓了语气道:“你在会审上说的朕已经知道了,现在当着朕的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锦之缓缓抬起头,依旧不卑不亢道:“请陛下明鉴,我们苏家历代忠良,绝不会做出这等通敌叛国的。如今遭歹人陷害甚至连痛陈冤情的地方也没有,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