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霜策视线一一扫过二十八名死者,直到全数报完,才回望第一名花魁:“你在王府筵席上告退更衣,妆容有损,于是对镜重梳了,是不是?”

    花魁颤声道:“是!”

    徐霜策转向新娘:“你在洞房久候新郎不至,摘了盖头对镜自赏,是不是?”

    “是!”

    “你是仙门弟子,每日清晨要早起打坐,打坐前需沐浴熏香,梳洗时对着屋里镜子了?”

    “是!”

    ……

    不用徐霜策一个个问过去,所有人都已经恍然大悟。

    同一种幻术发动必须有相同的特定条件,而所有被害者临死前果然都做了同一件事情——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有修士想起自己房里的铜镜,登时骇得心胆俱裂:“难道、难道只要有镜子,它都能、都能——”

    宫惟轻声道:“不,须得是水银镜。”

    镜术之所以冷僻,便是必须使用水银镜的原因。铜镜无法精准捕捉魂魄,水面又不能连通阴阳,因此都无法作为幻术发动的媒介。而能够清晰照出人影的水银镜稀少价贵,寻常人家不可得,所以临江都城内二十八名死者都是有头有脸、有一定声名地位的人物,普通百姓家即便有命格重阴的美貌佳人,也不会成为鬼修的目标。

    尉迟骁小声说:“你倒懂得挺多。”

    宫惟瞟了他一眼,心说那是自然,等尉迟锐赶紧把我从这姓徐的身边捞出去,本院长再让你见识见识我到底懂多少,非见识得你跪在地上叫世叔不可。

    尉迟骁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说话归说话,老看我干嘛?”

    宫惟:“……?”

    徐霜策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半刻后才见他深深地把这口气吐了出来,仿佛是终于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

    他睁眼环顾周围二十八具美艳的死尸,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害你者何人?”

    死魂灵们同时躁动起来,似有千言万语同时要说,花魁抢先发出一声尖利的:“是仙——”

    “仙盟——”

    “仙盟的——”

    刹那间所有泣血尖叫都像被人扼住咽喉般断了,花魁剧烈颤抖着握住脖子,新娘徒劳张嘴吐出“啊、啊”哑声,清倌最先受不住,抱头发出惨绝人寰的鬼啸,被灵力强行保鲜的尸身迅速萎缩腐化,扑通一声摔回了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