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故作惊讶地捂了下嘴,道:“娘娘怎么反倒问妾呢?妾也是听下人们说的,说晚上七宝居热闹得紧,树上也有人,床底也有人,镜子里也有人呢!”
“啊!!”孙婕妤仿佛回忆什么可怖的画面,抓狂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时也顾不上和宁棠多说,只觉得此女面容诡异,周遭的树也黑漆漆的......
整个天空,都黑漆漆的。
宁棠勾了勾唇,目光往远处一瞥,然后随手丢了纸伞,任由大雨淋身,躲在一处假山下低低啜泣起来。
她刚欺负完孙婕妤,心情实在是不错,一时半会儿酝酿不出眼泪来,不过好在今日雨下得这样大,她脸上都湿了,倒也看不清是不是真哭。
宁棠在心底默默数着,一、二、三......
随着数数增长,她哭得越发伤心,最后将脸埋在臂弯里呜咽。
然后头顶一方青伞为她遮了雨,宁棠微微抬眼,瞧见一双雪色缎面鞋,再抬眼,便又撞进那双平静无波的凤目中。
果然如此。宁棠心想,与此同时又滑下一滴泪来,低声道:“清相。”
轻软的声音散在雨声中,并未激起半点涟漪。
宁棠等了一瞬,仿若吃力地缓缓站起身,低垂着眉目想从闻人辞身旁走过,那把执伞的手却往她面前移了半寸。
宁棠拒绝道:“不必了,多谢清相。”
她似乎是受到了一丝惊吓,想加快自己的步子,却不慎被什么绊了一下,宁棠斜着眼角瞥了身侧那木头一眼,暗想他要是敢不接住她,她就拉着他陪她一块儿摔水里。
下一瞬,那人的臂弯便将她稳稳接住,宁棠下意识攀住他宽大的袖子,又嗅到一股清雅淡香。
宁棠悄悄看了他一眼,他除了伸手接过来的动作,既没有立刻将她扶起的意思,也没有侧目过来看她一眼的意思。
宁棠努了努嘴,索性就着这样一个姿势趴在他怀里,也不站起来。
等了两瞬,她才娇声道:“妾浑身发软......”
闻人辞最终垂下了眼,他从远处走来时,就瞧见了孙婕妤,也瞧见了宁棠面上那丝一闪即逝的忧。
孙婕妤又为难了她吗?
他见她哭起来,哭得那样伤心,他忍不住。
此时此刻,闻人辞再一次忍不住,扶起了她,他的手碰到她冰凉的小臂,纤细而单薄。
“娘娘......”
宁棠听见他淡如薄云的声音,几乎能立时想到,下一瞬他会说出怎样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