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银宝两口子可是有目标的,普通的妇女“干部”,他们是不会甘愿当“马前卒”,鞍前马后的跑腿的。

    他们是给谁跑腿的?是红太阳大队的妇女主任跑腿。

    生产队有妇女干部,大队有妇女主任,生产队的妇女干部是管生产队的事,只有大事才会请妇女主任出面。

    庄民国做了一夜的梦,这会儿没什么精气神儿。

    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他爹已经过了五十,他娘差两年也五十了,走的时候还不到七十。家里穷啊,要开销,孩子要上学读书,一年才挣上几百块,遇上没良心的老板,这一年的钱还不一定拿得到。

    两个老的一辈子没享什么福,吃上几顿好的,到头来就孤零零的躺在木板上,换上了件崭新的寿衣。

    丧葬费贵,要两三千,家里哪有这么多钱,庄秋姐妹是出嫁的闺女,按风俗是不用管的,庄民国就去跑贷款,安埋人等不得,庄民国去镇上合作社来来回回跑了多少趟自己都记不得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托了熟人,找了担保,最后条子批了下来,借了两千块。

    钱一拿到手,庄民国都顾不得歇气,又往家里赶。

    吵闹的灵堂,贷款,家里被砸坏的桌椅凳子,这些画面来来回回,到天明儿了庄民国才睡下了。

    陈银宝两个去年看到他们的时候跟看“瘟神”一样,生怕庄家找他们借钱,回回看到就在姐夫姐姐面前哭穷。

    现在站得直直的,穿着齐整,别着钢笔,比人家工人还要气派。

    “干部”见他们俩没反应,陈银宝抬了抬头,公事公办:“社员同志,我们是代表妇女主任来的,请开门。”

    庄民国开了门,请两位“干部”进去。

    还叫陈夏花给两位“干部”倒了水呢。

    庄民国坐在两位“干部”身前,好声好气的问:“两位同志来做什么调解工作?”

    庄刘两家都没有出过当官的,这两口子沉迷“官迷”呢,最后当不了官了,说话做事还要带官腔,一辈子没改过。

    陈银宝接了姐姐陈夏花递来的水喝了两口,很是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庄同志,陈同志,我们这次来是走正常流程,进行正常的调研排查,为广大妇女同志排忧解难。”

    庄民国拉了陈夏花坐下。

    陈银宝翻开本子记录起来,询问陈夏花:“陈同志,请问你在庄家有没有受到不公待遇?比如辱骂打骂,要是有,我们会进行现场调解。”

    陈夏花一脸懵。

    “没、没有啊,四、四弟。”

    刚出口就被打断了,陈银宝纠正:“请叫我陈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