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忻从医院走出来时仍心有余悸。他手里攥着那份手术记录，总怕段逸春察觉出什么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刚才紧张到甚至忘记问段逸春为什么来医院……
回到车里他才把包里的手术记录翻出来，看到详细的文字记载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手术对象叫唐献，是个在读学生。分明还是个小孩子……他方才在医院问过了，医生说段先生是上个月将人送过来的……
萧忻按了下眉头。他以前也流产过，又疼又遭罪。短短几行文字看得他心惊肉跳，看完以后赶紧将那张纸烧掉了。
几分钟后，他派手底下的人开始打听唐献现在的住所。做完这一切他长叹一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思绪浮现在合上眼的黑暗中。
他前日去段令晖书房找镯子的时候，在丈夫的书桌上看到书里夹着点东西，他好奇地翻看了一下，是一沓照片。
年轻可爱的面孔跃然于此，一头标志性的卷发很招人喜欢。他越看神色越黯淡。驻足在桌前很久回过神来，他才想起自己是来找以前段令晖送他的手镯来着。
婆婆家前几代人都是古董商，段令晖早些年送过他很多成色上等的玉坠玉镯。他有时候会粗心地放在家里各处，段令晖看见了就都叫人帮着收到书房里。
他脚步轻轻地走到书架前，踮起脚尖抱下来个小巧的首饰盒。那盒子很重，外观精巧里面却只容纳得下一只玉镯。
他心不在焉地打开首饰盒，镯子刚拿在手上他听到身后段令晖叫了他一句。吓得手一抖，镯子掉在瓷砖上，“咔嚓”一声，摔成好几瓣。萧忻回头，地上的碎镯还轮转着发出微弱的响声。
段令晖看着他脸色格外难看地将目光投来，慢条斯理地开口：“小心一点，别划到。”
萧忻看着他的脸，方才看过的年轻男孩的照片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咬了下嘴唇，强忍着心中的酸涩道：“摔碎了……”
“没关系，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再送差不多的给你。”段令晖走到他面前，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动，俯下身把碎掉的玉镯用布包了收拾好。
待男人抬头，发现站在身前的妻子眼眶红了，唏嘘不已：“这是你订婚的时候送给我的，我都没舍得戴过几次……”
“那我回头找人修好了再拿给你。”看他眼泪要落下来，段令晖伸手在他脸上轻掐了一把。弯下嘴角道：“娇气。”
他把萧忻抱到书房的沙发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有一搭没一搭地哄着。褪去青涩的面孔这几年越发精致漂亮，段令晖盯着妻子那双染红了的丹凤眼瞧，不由得有些失神。
这几年在外面工作行事倒是雷厉风行，可关起门来，却像个被娇养的小孩，一有点什么事都要哭，吵架生气要哭，疼了也要哭，今天摔碎个镯子又要哭。也不知道他究竟哪来的那么多眼泪。
“憋回去，不许哭了。”他握着妻子搭在沙发上的两条长腿，手指拨动着往下摸，摸到他光洁的脚背轻轻伸手握住。
凉津津的，他皮肤白脚踝极瘦，看起来就像个陶瓷做的娃娃，早些年流产时候落下的病根，一到天气转冷时就手脚冰凉。
他握在手里帮着捂热。
萧忻看着段令晖低着头的侧脸，只感觉虽然近在咫尺可情绪却不如以前那般容易洞悉了。好像随着日子一点点过下去，感情淡了很多。
他乖顺地靠在男人肩膀上，声音沙哑地小心试探着：“那我这样，你会讨厌我吗？”
段令晖面上神色如常，声如温玉道：“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