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去机场接机。
他和迟远已经十二年没有见面。
机场里人声鼎沸，吵得人脑瓜子嗡嗡地疼，李念低头，忽然觉得自己的手看起来又近又远，像长在别人身上似的。
好烦，好想揍人。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自己手里多了个东西，他正往人群最拥挤处走，然后随意一挥，“砰”一声巨响，所有人的惊呼和惨叫都湮灭在巨大的爆炸声中……
李念的呼吸一下子重起来，尽管他还在原地站着，眼神却不似刚才那样冷静，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里面闪着兴奋的火苗。
直到一个声音把他从臆想中惊醒。
“小念！”
李念回过神，看到不远处人群中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正朝他说话。
对方长得很高，五官英俊犀利，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容，正推着两个黑色行李箱快步朝这边走。
李念也笑起来，朝他挥挥手，叫了声：“远哥。”
时隔十二年的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疏离，迟远走到李念面前，像撸猫一样揉了揉李念的头发，看着他问：“饿吗？我们去吃点东西？”
李念接过其中一个行李箱，自然而然地把迟远空出来的那只手牵住，领着他往机场外面走，一边说：“不吃饭，回酒店。”
……
李念在市里唯一一家六星级酒店开了一间套房，卧室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像大荧幕般播放着城市的喧嚣。
南环高架堵得水泄不通。
李念指着东北方向对迟远说：“我住那里，跟我一个朋友，他人很好，还给我介绍工作。”
迟远刚洗完澡，头发躺着水，披了件浴袍走到窗边，往李念指的方向看过去。
破旧的老城区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玻璃幕墙高楼。
迟远侧过头，看到一小块阳光正好打在李念的耳骨上。
他的皮肤还像小时候一样光滑白皙，在日光下可以看到接近透明的白色绒毛。
他看起来很平静，有点平静得过了头，这让迟远心里反倒忐忑起来。
飞机上的十来个小时迟远几乎没有睡，反复在心里想着要对李念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