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朗的一天,在傍晚时刻却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此时,太子府。

    太子一身华服立在听雨亭中,背负在身后的食指轻轻敲落在手背上,虽是在平静地望着不断飘落的细雨,余光却瞟向了身后的一人。

    “暮柯,前些日驸马被父皇处以腰斩,听闻人被斩杀的时候就已将断气了的,接连着就是礼部侍郎一家被贬黜给赶出了京都,这事你怎么看。”

    礼部侍郎是他的人,父皇竟然毫无预兆的连根拔除,思至此,太子不由得半眯起眼来。

    “此时切勿妄动,皇帝虽厌恶朝臣结党营私,但在下观此事似乎与殿下并无太多关联。

    前段时间皇帝宫中戒备森严,就连昭阳公主都没怎么召见,想必事出蹊跷,可着人再去打探几番。”

    太子敲手的动作一顿,只道:“可。”

    暮柯眼中闪过精光,看着眼前不似初见时万般羸弱的幼子。

    当初太子还是吴王府不得宠的庶子,吃喝都要看下人的眼色,是他主动找上了人,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想不想当这天下之主?”

    当时还不是太子的小人儿,闻言眼中闪过戾色,他的母亲不过是吴王酒后乱性临幸的一个婢女,吴王事后得知自己竟然临幸了一个婢女气得发疯,甚至还以为是那婢女蓄意勾引的他,一怒之下将人重打了二十大板,此事就不了了之。那婢女勾引吴王的事传到了吴王妃的耳里,日日受着吴王妃与下人的刁难和磋磨,只是没过多久那婢女竟然怀有了身孕。

    吴王膝下有三子一女,皆是王妃所出,婢女悄然发现自己怀孕,又喜又怕,若她真能生下吴王的孩子,或许能借此脱离婢女身份,哪怕是当个妾室过得也不会如今这般凄苦,可又怕吴王妃知此消息要毒杀她,便日日用束带裹紧肚子,再加上她本就瘦弱,孩子八九个月竟然一点也不显怀,直到孩子要生了,她冒险跑到吴王面前哭诉,才算是将孩子生下。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吴王见她只会想起那一夜自己酒后乱性的荒唐,等人把孩子一生下来就将人给毒杀了,孩子便随意交给一个下人照看。

    从小到大忍饥挨饿,甚至要在恶犬口下夺食的人,在听到来人这大言不惭的话时,他便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想。

    他要当那个天下之主,要杀了那些平日里看不起他欺辱他的人,想要坐拥万里江山,掌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边权力,享尽人间之欲。

    暮柯是最好的谋士,竭尽全能为他出谋划策。

    吴王三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整日饮酒作乐,甚至强抢民女,殴人致死,后来被几个献身的女子灌醉,乱刀捅死,而设计的几个女子也纷纷举刀自尽,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甚至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着人彻查此事,尽然牵扯出一向温润如玉,带人谦和的吴王世子,也就是吴王大儿子竟然嗜杀成性,私下购买了一大堆奴仆囚在城外的庄子,将人当做猎物射杀为乐的一桩桩骇人听闻的秘事。

    当今皇帝极重民生,甚至立案了许多法律不许权富高官随意打杀民众及奴仆,是以皇帝闻言大怒,立即下旨剥去他世子之位,流放岭南,只是未到岭南人便病死了。

    吴王连遭两个儿子离世,又气又悲,一时竟然大病不起。

    二儿子先天不足,就是一个傻子,但也被立为了世子,吴王这时才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多年的另一个儿子,当即叫下人将人传来,一番含泪委托,嘱他好生辅助世子。

    没过三年,吴王便病死了。

    皇帝虽然对百姓仁慈,却没有废除陪葬这个制度,是以吴王府中上下二十多个妾室、两个侧妃以及吴王妃无一幸免都喝了毒酒跟着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