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苏然的屋子早已经熄灭了灯火，月光却将屋子照得明晃晃的。
苏然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他整个人都缩成小小的一团，求庇护似地死死抱住胸前的被子。
皇帝一进来就看见了对方这样可怜的模样。
他的心头瞬间软成了一滩水，又想到了自己当狗的时候。
苏然也总喜欢抱着他睡觉，身躯小小的，稚嫩的脸上有时候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令人心惊的哀戚。
好像他这个人早已经死过一次般，对一切事物都没有太大的喜欢。
可等他仔细看的时候，苏然对他又露出来漂亮又明丽的笑容。
皇帝用指尖拨开苏然额间被汗水浸湿的秀发，恨不得将人紧蹙的眉头给舒展开。
小家伙是在做什么噩梦？
他会不会怪自己莫名其妙地没有理他。
如果自己说喜欢他会不会使他受惊，甚至厌恶他这个为老不尊的人？
毕竟他已经三十三岁了，整整大了他十八岁，当他的父亲绰绰有余。
皇帝想到此愈发觉得自己真是个畜生。
自己认的儿子也下得去手。
皇帝小心翼翼地将人的手抓在手里，眼里满是爱惜地看着对方。
乖孩子。
如果是当一辈子的父子关系也挺好的，那他就能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开怀的笑，他要教他练字习武，或许他想要余生都守护着苏然。
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感受到动心的滋味。
又酸又甜的。
皇后贵妃是当初为了巩固地位，太后给他选的，他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了，后宫的好几个妃嫔也是太后为了他能够繁衍子嗣给他选的，他也接受了，可他没有为后宫的任何人像对苏然这样动过心，他关心苏然的喜怒哀乐，关心他的吃食住行，关心他对自己的态度，关心他的一切。
而对后宫之人，他没有任何留恋，就像很多时候太后都要怀疑自家儿子是不是动了出家的心思，皇帝虽没有动出家的心思，但是知道自己不能拥有自己的子嗣后，对后宫之事也特别的淡薄。
苏然紧蹙的眉头缓缓地舒展，眼角却滑下泪珠。
指尖一动紧紧地握住了对方温厚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