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悬在半空，德权衡再三，终于还是松了手。他咬着牙，“别找欧儿，都是我的错，有什么都冲我来。”
“啧啧，”柴笑出了声，他上下打量着德，眼神轻佻，“原来不是不会道歉啊。”
看德不说话，柴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然你跪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就只是口头道歉，谁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不要得寸进尺。”德极力隐忍。
“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跪还是不跪，你自己选择，我又没逼你。本来就是你的错，是你先动的情，我也是受害者。”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受害者”言论，德攥紧拳头，心里不服，同时又觉得自己活该。因为他确实犯了错。
得道歉吧？这么多天的愧疚积攒下来，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尊心。自尊心支离破碎到甚至只要别人说他是错的，他就会下意识地觉得确实是自己的错。所以，得道歉啊。
以这种方式，为他所犯的错而道歉，虽然荒唐，却也是赎罪方式的一种。
他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却在这时，排练室的门开了。拓普一脸惊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观察了一下，恍然地说，“这是在换着角色演《剑月传奇》吗？月欣向勇健跪下的那段？”
德的膝盖没弯下去。
柴转头看他，又看了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那些人，他瞬间变了一副表情，“是啊，德毕竟有资历了，都开始指导我演戏了。”
“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拓普拧着眉头，“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你的学长，你怎么能这样？对了，我有话想和柴说，你出去吧。”
柴一听这话，脸色变了。他怎会看不出来拓普是在给德台阶下，德也很会顺坡下驴，说走还真就走了。
“你已经不止第一次帮他了。”柴语气不善。
拓普挎住他的肩膀，“我这不是为了帮挽回形象吗？你看看门口那一群人，都在等着你出错呢。如果德真在你面前跪下来，虽说是演戏，可要是让别有心思的人编排了去，你的名声怎么办？”
柴叉着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什么事？”
“没什么事，今晚有场导师聚会，老师也会去，你去吗？”
柴听了这话，明显有些动摇。拓普趁火打劫，“出国名额不也还是没定下吗？只要你认个错，服个软，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了。”
柴揉了揉眉心，头疼地说，“我去吧。”
欧儿在社交网络上更了条动态，照片里，他的汉语练字本里夹着朵泛陈的干花。那是一朵扶桑花，练字本翻开的那一页写满了“男主角”这三个字。
德看到“男主角”这三个字，回忆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年欧儿在写这几个字时，还问他，“如果有两个男主角呢？”
如今，故事已经散场，本该在一个故事里走到结局的两个男主角，已经各自做起了自己人生中的男主角。从相濡以沫，到相忘于江湖，原来只需要几年。原来从没想过，本该一个故事里的人，谁都不是谁的男主角。
想到这里，德再次热泪盈眶。他擦掉将要夺眶而出的泪，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德回头看过去，是拓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