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些天,欣然派人传话进宫,说王氏在刑部受了才十棍便晕了过去,回到府里请过大夫之后一直闭门不出,突就在昨日带下人去了他们王氏金陵老宅养伤。

    这倒暂时又消了她一块心病。

    两日后便是举宫出发去幽州的日子,后宫上下无不忙着打点行装。皇帝那夜提了一句叫她也去幽州过夏,如今迫在眉睫,她没想好要用什么理由推脱。

    “娘娘,小心着凉。”夜里她正倚着窗户犯愁,一喜拿了件黛色披风盖在她肩头。这小丫头已经能独当一面。芙蓉轩有了她和宜枝二人主事,上下皆井然有条,于心然再也不必操心琐事。

    “娘娘,奴婢看别的宫都已经将整装待发了,我们宫里”

    她不想去。

    近日的事已经弄得她身心疲惫,实在不愿被迫搅进淑妃和皇后的争斗当中。要不就装病吧,可装病又很容易被拆穿。

    亥时,宫人们浴池里装满了温泉水,于心然不留她们伺候。过了半个时辰她才褪下衣裳。

    池水还留有余温,精心保存的枯花瓣铺在水面,芳香淡淡,于心然下了池子淌到中央,水漫过腰际。趁着没凉透先取了了胰子净身洗发,做完这些,撑着池壁起身坐到玉石边缘,擦干头发,开始慢条斯理地抹桂花油,及腰的浓密青丝如黑色绸缎一般披散而下。

    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水池中的花瓣,身影映照进水中。在宫里养尊处优,肤白滑腻胜似牛乳,相较于初进宫时候的青涩纤瘦,自己的身形也有些不同了,玲珑有致,匀称修长。

    京城如今的局面终于令她大大松了口气,惬意细致地抹着发油,她要留下来为妹妹打点好婚事,从此便再无后顾之忧。

    “贵妃真不打算随朕去幽州了?”

    浴房里响起的声音惊得她骤然抬头,不知何时皇帝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看了多久?身上未着寸率,唯有垂下的青丝遮住了些许。她双手还抚着发,全然愣住了。

    皇帝这几日不招她侍寝,她也懒得去讨好他。

    “臣妾不想去。”面上平静地扯过一旁的寝衣遮住身子,要去外面唤宫人来换热水。

    皇帝拦住了人,“为何?”

    本来想今夜洗了冷水澡,生场小病便可留在宫里,没想到皇帝来得总是那么不凑巧。

    她刚沐浴完,少了脂粉装饰,露出纯然无暇的容颜,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君王,“因为皇后凶悍,淑妃阴险。臣妾想留在皇宫,皇上就依了臣妾吧。”眼里湿漉漉的,没有心机的无辜模样。

    于心然理直气壮照实了说。不信他还能叫皇后或谢清留下来。

    浴房狭窄的门口,一人靠着一边。皇帝的眉眼温和,并未因她的话而动怒。

    “贵妃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

    “你是不是惫懒不想伺候朕。”这些话不似平日里字字句句透着君王气势。反而像是私房话一般,带着无关紧要的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