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质的小农屋内，醉月用细长的身体在狭小的房间里上蹿下跳，躲避着程老的棍棒。还好醉月注意了一下锅碗瓢盆，程没有摔碎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难不成我是坐在浮木上，飘到了村庄，然后被这个老爷爷捡到了？”醉月理清了思路，随即窜出了房间。
“……你个畜生，不要跑！”程老瞋目大叫，连忙追了出来。
一人一蛇又开始在客厅里上蹿下跳，醉月在剧烈的运动中体温逐渐回升，动作越发敏捷，而程老却年老体衰，渐渐赶不上醉月的动作。
醉月窜出门外，院里散养的鸡一看这么一条大蛇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再加上后面追出来的程老，吓得飞了起来，顿时院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一只公鸡甚至冲破了栅栏，惊叫着跑向院外。
刚好旁边的醉月伸出尾巴，缠上它的脚，将它拉了回来。
“这蛇……”程老看到这一幕也是惊讶，他目睹醉月将一只鸡拉回栅栏内，却没有吃它。
对于他来说，比起只是偷吃了4颗鸡蛋的小蛇，丢失一只公鸡的损失显然更大。
醉月刚刚吃了4颗鸡蛋，肚子里满是蛋黄的香味，现在已经不再饥饿了，这些鸡是这个老人家养的，是他将自己带到温暖的屋子里的，自己必须还老人的人情。
一人一蛇就在雪地中对视，一切风雪呼啸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白色的世界变得异常安静。
程老总是觉得与这条小蛇对视，就像与一名人类对视。
“爷爷，那条蛇在哪里？”披上了外套的少女从屋里走出来，看向立起1/3的身子看着她的醉月。
与醉月的对视的刹那，少女也屏住了呼吸。
寒冷的气息在醉月的身体里蔓延，血液在寒意中凝结，她渐渐觉得身体再度僵硬起来。
“幻曦，快点儿回屋去。”程老低吟一声，少女沉默地退回房里。
我实在是太饿了，才吃了你们几颗鸡蛋而已，这份恩情我绝对绝对会还给你们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警惕，还要驱赶我，难道人类都这么讨厌自己么？
或许醉月在面前的人类面前，连几颗鸡蛋都不值……
以往与家人欢声笑语的岁月再也回不去了，今后她与人类只能是这种关系。
她甚至有些害怕，与父母见面，父母也会这样驱逐她、敌视她。
这让她回想起了弗兰兹·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主人公格里高尔·萨姆沙在一家公司任旅行推销员，长年奔波在外，辛苦支撑着整个家庭的花销。当萨姆沙还能以微薄的薪金供养他那薄情寡义的家人时，他是家中受到尊敬的长子，父母夸奖他，妹妹爱戴他。
当有一天他变成了甲虫，丧失了劳动力，对这个家再也没有物质贡献时，家人一反之前对他的尊敬态度，逐渐显现出冷漠、嫌弃、憎恶的面孔。父亲恶狠狠地用苹果打他，母亲吓得晕倒，妹妹厌弃他。渐渐地，萨姆沙远离了社会，最后孤独痛苦地在饥饿中默默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