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屋里陷入了沉默之时，叶明一边等着钱娘子开口解释，一边抬起头又细细看了一圈周围的装饰。
与她料想的不错，钱家府邸看起来确实极为华贵，古董花瓶将屋宅摆得满满登登，可确实经不起细究。
斑驳脱落了的窗轩，落上厚厚灰尘的小案台，和眼前钱娘子略微有些佝偻的背，无一不说明了钱家并没有外人所说的那般富奢。
但这窗轩上的朱红涂漆下，隐隐露出的旧色，却又像是被精心呵护过。
只是不知为何近些时日，主人家才没有照顾到这处罢。
想到钱娘子说，是小郎来了长安后，她才开始用内宅银钱去贴补小郎，叶明觉得这倒也是合乎情理之说。
裴朝渊站在门口，牢牢将屋子的唯一出口堵住，紧紧盯着钱娘子，像是要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什么来。
钱娘子来回看了看叶明和裴朝渊，才眼神飘忽，嗫嚅含糊道：“方才两位大人不是说，是为了钱郎来的吗？”
若从钱娘子的话听来，钱小郎的死也是疑点重重。
钱娘子的兄弟毕竟已经将欠下的酒钱还了，为何店家还要打断小郎的腿，甚至是打死他？
可若钱娘子的兄弟并没有将银钱还上呢？
想起被唤作周二郎的小厮，叶明的视线从钱娘子嘴角小小黑痣扫过，低头在手札上记下。
“郎君终日在外奔波做买卖，难能在府中见到他的身影。”倒是没等叶明再问起，钱娘子自顾自地就开始哭哭啼啼说了起来。
“我上一回见到郎君，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郎君回来与我说，近日要和大官做成一笔大买卖，过些日子就能将家用再翻上一翻。”
“我正想着这就可以补上小郎的花销，可没想到小郎就……”
钱娘子越说越伤心，嘤嘤地又开始抽泣。
叶明蹙眉拿过手帕为她拭泪，轻声低语地安抚着钱娘子，偷偷侧过脸与裴朝渊交换了个眼神。
“你们说是为了郎君来，可是郎君的买卖出了什么变故？”钱娘子哭一会儿哭累了，握紧叶明的双手，惶恐地睁大眼又问：“大人，郎君他是不是被人骗了？”
她的手冰凉没有温度，略微有些粗糙的掌心抚过叶明的手背，颤抖着用力。
叶明虽然觉得此时就要将事实告诉钱娘子，确实有些过于残忍。
可毕竟她来钱府的目的就是履行自己的职责，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叶明反握住钱娘子虚虚的双手，轻声道：“钱多金昨日在醉霄楼突然身亡，我与裴大人来，就是……”
“你说什么？”钱娘子不等叶明说完，突兀推开她，蹙眉尖声惊叫道。
叶明猛地被钱娘子一推，有些坐不稳地晃了晃。